演藝學院的畢業生,在他們人生中一個重要里程的畢業典禮上,以不同方式向無恥之徒表達「不敬」和抗議,台下學生以「我要真普選」聲援,台上的梁振英避無可避,只好尷尬裝笑。另外一幕,是cctvb轉播維穩音樂會,參與企圖在7.1壓抑遊行人數的維穩行動,使市民對於政府拒絕發新免費電視牌照更感憤怒。大遊行前夕,市民上街「倒梁」情緒升溫,而「愛」字頭團體也準備在當天製造事端。在掌權者和市民意向趨於對立的時刻,原來不準備參與行動和發聲的中間市民,你們會怎樣取態?
當大陸富戶搶貴了香港樓價,你們也許覺得跟自己無關,因為你們已經買了樓;當雙非孕婦擠爆了香港產房,你們覺得跟自己無關,因為早就有了孩子;當旺區的商舖已清一色變金舖、名牌舖、賣奶粉的藥房,你們覺得跟自己無關,你們自會找些不那麼擠迫的地區消費;上水的水貨客擠滿車站附近,香港人連坐港鐵都無處容身,你們看了報道不舒服,但不太在意,因對自己沒大影響;中共釋法拖延普選,選舉出現種票、種人,你們會感憤慨,但你們不參選,選了一些自己不喜歡的人也似乎不影響你們生活;梁振英以騙術上台,組成的班子頻頻出醜聞,語言偽術、大話連篇、答非所問、言行龜縮,你們覺得難接受,但在自己生活範圍內見不到這些厚顏無恥的特首高官,有沒有他們反正日子照樣過;香港傳媒已由自我審查發展到被中共無形之手支使的地步,兩個免費電視台讓人看不下去,但你們覺得日子得過且過也算了;警方執法甚至法庭審案都似乎有政治考慮,但那又怎樣呢?
香港自由法治在褪色,核心價值受挑戰,香港不再令港人感到舒適,感到驕傲,你們都知道。但你們想:我能夠做甚麼?我沒有能力去挽救香港的沉淪,而且是否有了以上這些現象就意味沉淪也不知道。許多人曾經為香港民主、為香港前途吶喊過,爭取過,經二、三十年的奮戰,結果是面對中共這龐然大物,越爭取只見越向反民主反自由的方向倒退。上街抗爭,有用嗎?
極權社會的形成和得以維持,正是多數人的冷漠造成的。我們不會不記得1945年德國牧師馬丁.尼穆勒(Martin Niemoller)說的話:「剛開始他們(納粹)來抓共產黨人,我沒有站出來說話,因為我不是共產黨員;接着他們(納粹)又來抓社會黨人和工會會員,我沒有出來說話,因為我兩者都不是;後來他們(納粹)來抓猶太人,我還是沒有出來說話,因為我不是猶太人;最後當他們(納粹)來抓我的時候,已經沒人能站出來為我說話了。」
納粹就是這樣在人們的冷漠中興起的。我們鄰近的社會主義制度也是在民眾忍受中維持六十多年的。許多香港人的冷漠是不是也同當年德國人和現今多數大陸人相似?
自行騙長官上台後,我們似乎已慢慢習慣了他和高官們的語言偽術,聽慣假話就會不以為假。而假,正是社會沉淪的標誌。
捷克前總統哈維爾在《無權力者的權力》一書中說,在極權統治下,「虛偽與謊言充斥着社會……。當權者作了自己的謊言的俘虜,就不得不把一切都顛倒黑白。它篡改歷史,歪曲現實,虛構未來;它捏造統計資料;它假裝不存在一個無孔不入和無法無天的警察機器;它裝作尊重人權,從不迫害任何人;它假裝甚麼都不怕;它假裝從不弄虛作假。」香港當然還沒有淪落到這田地,但我們正受到這樣的極權政治的威脅,這專制政權更軟硬兼施地力促香港向他們的制度蛻變。我們不必相信中央和特區政府的種種假話,但正如哈維爾說,「人們不必去接受謊言,他們承受在謊言中和與謊言為伍的生活,這就夠了。就是這樣,人們確認了這個制度,完善這個制度,製造了這個制度,變成了這個制度。」
是的。如果我們繼續對大話精容忍,對開始腐爛的香港政治慢慢適應,我們習慣了與謊言為伍,我們就會自己變成了我們憎恨的制度。
在大陸搵食的台灣藝人伊能靜今年1月在微博發聲力挺《南方周末》,她說「反對不是敵對,但良知知道,沉默的好人也會變成邪惡的同盟。」
不要強調在強權下我們的無力感,哈維爾的拒絕謊言運動導致捷共倒台,龐然大物的蘇聯也在人民抗議聲中塌掉了。我們十年前創下推倒23條立法的奇蹟,誰說歷史不會重演?只要你不再冷漠。
後天,七月一日,你知道自己應該做甚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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